落_墨秋

细腻的美好藏在生活各处.

【澜巍】救赎(上)

  普通人设定。cp澜巍!!

  私设剧情。

  全文1.6w+,分三篇发。

  有努力贴近人物性格,但依旧提前为ooc致歉。

  *为原文


 城西的南风馆发了大火,连着周边几家酒楼都遭了殃。

  夜里发的火,火焰眨眼间就从一楼蹿上了二楼,等里边的爷和倌察觉时已经被断了出路。哭声喊声全都被木头的爆裂声和小楼的坍塌声掩盖……

  

  

  “呦,你醒了?”

  沈巍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床边正偏头看他的人。

  那人逆光而立,身材高挑,透过光影隐约瞧见是个俊俏男儿。

  沈巍怕了,蜷缩起身子往身后躲着,他怕那些男人,无论老的小的,胖的瘦的,那些恶心的人,让他一次次变得更脏……

  赵云澜被沈巍吓了一跳,伸手想去扶他,却在沈巍颤抖的身子前停住了,他收了手,后退了几步,跟沈巍拉开了距离。

  “你别怕啊,我是好人,你还有伤呢,别乱动”

  沈巍听了,慢慢停止了挣扎,缩在墙角看着赵云澜。

  “别是个哑巴吧”赵云澜挠挠头,不知所措的看着沈巍。

  “不是”开口道

  “呦吼,会说话你不早说,你怕什么呀,这么大反应,吓我一跳”赵云澜往前走了两步,见沈巍又开始挣扎,便又无奈的退了回去。

  “我…我脏”,窗外的阳光倾洒,沈巍垂着头,睫毛鸦羽般扑闪,赵云澜觉得自己真真捡了个小美人回来。

  “不脏啊,挺干净的,就是刚捡回来衣服上都被烧了几个洞,我给你……”赵云澜说到这,终于明白了沈巍说的“脏”。

  南风馆在城西,那边都住着些达官贵族,这个爷那个侯的,像赵云澜这样一穷二白的穷酸书生,只能住在城东偏僻寒酸的地方。虽然城东城西中间隔了五里路,但南风馆失火这事儿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龙城,大概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沈巍就是在快到城东的交叉路上捡到的。捡到的时候,他的衣服被烧的七零八落,几乎不能蔽体;两手最是伤的严重,一双手通红,左手背上甚至被烧掉一块皮;还有那一头散着的乌黑的发,也被火烧的不成样子。那会儿沈巍意识浅薄,奄奄一息,赵云澜心软,只犹豫了一瞬就把人“捡”回了家。

  

  赵云澜脑子灵光,很快将沈巍和那已然坍塌了的南风馆联系在了一起。

  他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平时伶牙俐齿,现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走近想摸摸沈巍的头以示安慰,可他抬起手时看到了沈巍明显的一颤,他的手不尴不尬的悬在半空,许久,才不自觉的捻了下指尖,把手放回了身侧,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语气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他说:“不要妄自菲薄了,你很干净,脏的,是那些人,一直都是那些人。”

  

  沈巍终于抬起头,在阳光下看清了赵云澜的脸。

  

  

  赵云澜是确确实实的“家徒四壁”,除了沈巍躺着的那张床,别的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灶台。

  沈巍在南风馆的日子不差,甚至称得上是锦衣玉食。他模样生的好,即使性子冷也有人愿意出钱把他当祖宗供着,他在楼里有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一有尽有,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桌上永远摆着个大新鲜的水果。

  可是他不喜欢。

  他不愿变成别人口里的“妓|子”,不想做什么头牌。他很小就被卖到了南风馆,他未读诗书,却懂得礼义廉耻,那些缠绕在心头的自尊心在一次次沉浮中被击碎,变成了凌迟他的刀,他快要被那刀杀死了。

  

  是他放的那场火。

  他本想了结了这场凌迟,却在死生一瞬间燃起了强烈的生欲,所以他冲出了火海,一股劲儿的跑,直到他双膝发软,意识全无。

  他原本以为那些羞耻的,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会被大火抹去,可是他错了,那些事早已烙在了他的灵魂上,无论经历过多少次火海都不会被烧尽。

  

  

  赵云澜递给他一杯水,回到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嘿,你叫什么啊”

  沈巍先抿了一口水,似是确定了水里没有掺进其他东西,才放心把整杯水都喝了下去,他舔了舔湿润的唇,说:“我本家………姓沈。在…馆里叫嵬…”

  “嵬?山鬼那个?”看到沈巍点头,他才啧啧两声,嫌弃的说:“起名字的人真是土气。”

  沈巍听过无数人说他的名字应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有一样的想法,不禁觉得好笑。

  “嵬太小气了,不如叫巍”

  沈巍不懂,看着他重复道:“巍?”

  “是啊,你看这个世间啊,山海相连,巍巍高山延绵不绝,就像是人生负重前行,永无停歇之日*,怎么样,就叫沈巍吧”

  沈巍皱着眉,好一会儿才从赵云澜见他第一面就给他改名字这件事儿的迷惑中回过神来。

  “沈巍?沈巍……”沈巍又念了几遍,参透了赵云澜的那句解释,登时眉开眼笑,说:“好啊,那以后我就叫…沈巍。”

  

  

  沈巍就这样在赵云澜家里定居下来,赵云澜是沈巍逃出南风馆后见的第一个人,赵云澜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赵云澜有二亩三分地,因为疏于打理,收成可怜,沈巍自觉担起了打理这块田的责任,他以前没做过农活,每天累的浑身酸痛,被农具搞的伤痕累累,可就算这样,他也乐在其中,他自八岁被卖到馆里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像一个人一样活着的。

  赵云澜虽然穷,但家里还是有不少的书,沈巍都怀疑他是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书了。沈巍不识字,赵云澜就教他认字,带他背书,沈巍求知若渴,他喜欢那些书,喜欢书上所描写的谦谦君子的形象,也喜欢那些文人志士的理想。

  那些书把他从淤泥中拉了出来,他学着书里描写的那样,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污泥剐去,把自己变成书里的那般温润端正。

  他从书里脱胎,从赵云澜的救赎里脱胎。

  

  

  天高云舒,沈巍和赵云澜靠坐在田埂,听着清风拂过麦田的沙沙声,他们人手一本书,沈巍看的是《礼记》,他太喜欢这本书了,以至于书脊的封线断了又断,赵云澜提了几次要买本新的,可沈巍不同意,他喜欢这一本,赵云澜做过标注的这一本。

  赵云澜在看范仲淹的文章,看到兴头上,他会情不自禁的咏叹出来。沈巍喜欢这样的赵云澜,意气风发的赵云澜。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文正先生的思想境界,吾辈鞭长莫及啊。”赵云澜站起身,眺望着远方。

  沈巍抬头看他。

  “你要参加科举吗”

  “我?”赵云澜沉默了一会儿,说“当然要,我才弱冠,有的是时间去追求我的抱负,一次考不上,那就再来第二次第三次,总会考上的。我想要为官,我希望路上再无饿殍,狱中再无作南冠,我希望这天下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每个人都能自由 公平的活在这世上。”

  沈巍低下头,有种没来由的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要等礼相亢,悠然自乐的活着呢。

  可事实却是,一个小孩儿还未出生就有了嫡庶贵贱之分,有的锦衣玉食,有的饥寒交迫。

  就像他。

  沈家原是龙城的大家,沈父贪色,院子里养着三妻四妾,可儿子只有沈巍和沈面两个。沈巍过了几年少爷的日子,后来沈父被斩,沈家没落,院子里的妻妾怕被牵连,全都想着法的从沈家套了钱找新出路。老管家想为沈家留一条后路,可以他的能力,只能保住一个孩子,于是,庶子沈巍被卖到了馆里,换来了嫡子沈面南下的盘缠。

  沈巍那年才八岁。

  他怨过恨过,可那有什么用,他依旧要陪着笑脸,迎着一波一波来享乐的人。

  

  可沈巍又想,如果是赵云澜为官呢?这世道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真的再没有贵贱之分,会不会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让这世间变成陶潜笔下的桃花源。

  

  

  

  舒快日子没过多久,一帮人找上门来。

  为首的男人脸被火烧的稀烂,整张脸没有一块好肉,他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里全是怒气。剩下的人跟在他身后,提溜着木棒,也不像什么好人。

  赵云澜沈巍刚从田里回来,还没到家就被拦了下来。

  沈巍看着那被烧的不成样子男人愣了一下,嘴角的浅笑瞬间消失,赵云澜看到了他的颤抖。

  赵云澜往前走了两步,把沈巍挡在了身后,痞里痞气的说:“呦,光天化日的,这是做什么?哥几个没钱花也应该去找城西那些有钱人,我们这一穷二白的贱民,哪有儿钱孝敬您”

  “这儿跟你没关系,把嵬交出来,咱们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然…”那人晃了晃手里的木棒,指向赵云澜,“你们两个贱/货都别想活。”

  赵云澜不屑的笑了下,刚想说什么,就被沈巍拉住了衣角,沈巍在他身后,小声说:“那是爹爹。”

  对方为首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他声音嘶哑,声带像被锉子锉了一样,赵云澜光听这两声笑都觉得汗毛直竖。那人说:“小嵬,别那么生疏么,我好歹养了你十五年,跟爹爹回去,那火…我不会计较的。”

  “回去?”赵云澜脸上依旧挂着笑,不经意的往前走了两步,离那人仅剩三五步。

  那人扯着诡异的笑,说:“是啊,阁下要是喜欢,可以随时去馆里玩玩,我那什么样的小倌都有,何必养着一个被玩了千百遍的破烂玩意儿”

  赵云澜回头,沈巍低着头,攥着拳痛苦的隐忍着。

  男人觉得有戏,也往前走了两步,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赵云澜一脚踹到了胸膛上,整个人几乎是往后飞了出去。赵云澜脸上的笑荡然无存,他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男人身后的汉子们被这一突变吓到了,愣神了片刻,扬着手里的棍子冲赵云澜袭去。

  赵云澜抬脚踹翻迎面而来的人,以小臂抵住从右边砸来的棍子,左边有棍风呼啸而来,赵云澜矮身,这一棍子实打实的敲到了右边那人的脸上。

  “啧啧,这一棍子不轻吧,自己人都打,要我可……”赵云澜趁两个人内讧的空档回头看了眼沈巍,他起哄的话没说完,看到沈巍的样子时剩下的话霎时梗在了喉头。

  有四五个人趁赵云澜刚刚招架不来,绕过赵云澜去捉沈巍,沈巍哪里反抗的了,这些人本就没想让他好过,四五个人冲他扑来,饿狼一般撕着他的衣服,都想尝尝昔日头牌是什么滋味。

  赵云澜顾不得自己,冲到沈巍旁边踹开罩在他身上的人,那些人红了眼,抡着棍子劈头盖脸的向两个人砸去,赵云澜背上挨了几下,脸上也被人砸了一棒,但他顾不得疼,他看到沈巍拽着破烂的衣裳,将自己蜷缩在地上发着颤。

  他的沈巍啊,已经好久没有被吓到发抖了。

  赵云澜不再反抗,他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沈巍,他把沈巍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隔开,他要他的沈巍一直干干净净。

  沈巍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他从衣物里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赵云澜淌着血的嘴角。

  “云澜………”

  赵云澜的眼神有些迷离,背上很痛,他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棍,沈巍的脸上沾了土,他想帮沈巍擦掉,可是他的胳膊好疼,疼的拿不起来。

  “云澜…你让开,他们要的是我,我跟他们走”

  “别走…”赵云澜已经自己撑不住身子,只能整个人压在沈巍身上,他的头与沈巍相对,鲜红的血滴在了沈巍脸上,像绽开的花。

  “云澜…我不值得…我只是一个……”沈巍想说他只是一个被千人上万人玩的小倌,他太脏了,他不配赵云澜的保护。可是他说不出口,都怪他看了太多书,他的羞耻心作祟,即使是这个关头也不愿意说出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别走………别走……”赵云澜还在轻喃这两个字,那张脸越发没有生气,最终垂在了沈巍的肩膀上。

  “云澜,赵云澜!”沈巍被赵云澜压的动弹不得,那些人还围在他身边说着风凉话落着棍子,赵云澜帮他挡去了所有伤。

  沈巍气红了眼,他一瞬间想杀了所有人,他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他看向身边这些人,将他们的模样全都刻在脑子里,他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闹局,拿着家伙事赶走了那些人。

  沈巍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赵云澜垂在他颈旁那颗毫无生机的脑袋上。



  再醒来是在家里,床头的烛火晃得心烦,郎中正在收起他的银针,沈巍觉得他浑身哪里都痛。

  “醒了?”郎中把他扶起,递了桌上的水给他。

  “云澜呢?”沈巍嗓音沙哑,用尽全力抓住了郎中的手腕,杯里的水泼出去一半,悉数落在了被子上。

  “你看看你”郎中回身放下水杯,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他没事,去给你煎药了。”

  听到赵云澜没事儿,沈巍才放下心来,郎中重新给他倒了水,塞到了他手里。

  “赵云澜受的都是外伤,养几日便好了,反倒是你,积郁成疾,身虚体亏,需得好生调养才行。”

  沈巍微微点头道谢。

  馆里的水不干净,沈巍这些年不知服了多少下去,郎中说的委婉,沈巍知道,他的身体怕是早已无力回天。

  

  “呦,醒了?”赵云澜撩了门帘进来,把药碗放到桌上,来到了床前。

  郎中与他轻轻颔首,提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赵云澜皱着眉,指着被褥上的一滩水迹问道。

  “是我不小心……”沈巍抬头,跟赵云澜的视线撞了个满怀,赵云澜的脸上还留着伤,红青斑驳,提醒着沈巍赵云澜是为何变成这样的。

  “水吗?怎么泼出去这么多,冷不冷,洇的着衣服么?”

  沈巍不敢再看赵云澜,他垂下头,没回答。

  赵云澜挠着头,准备去邻居家借一床被子回来,他刚转头,就听到沈巍轻轻的说:“云澜,我很脏,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

  沈巍说的很轻,几乎不可闻,而这话却如重石一般砸到赵云澜心里,他觉得那天的棍棒落在身上都没有这么疼。

  赵云澜停住脚,转身直视着沈巍,他压抑着自己,声音颤抖,问:“所以呢沈巍?”

  沈巍没说话,他垂着头,红了眼眶。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脏”

  “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说,你不脏,脏的不是你”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三个月了沈巍,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了”

  “你也看了那么多书,我以为你不会再自轻自贱了”

  “我知道,那些人又会让你想起以前”

  “可是沈巍,莲生于泥而不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干净的莲,别再妄自菲薄了。你抬起头看看,外边星辰满布,明天会艳阳高照,世间如此美好,你该抬头看看。”

  沈巍抬头,撞入赵云澜深邃的眼眸里。

  “沈巍,我们该往前走。”

  

  

  打湿的被子被赵云澜挂到了院子里晾干,他们两个只能挤在同一床被子下。

  沈巍喝了药,身上热的很,他昏睡了好几天,此刻正睡不着了。赵云澜背对着他,呼吸平稳。

  沈巍头一次有了主动触摸一个人的想法。

  赵云澜的背那样宽,那天为他挡住了所有的棍棒,这背上依旧伤痕斑驳,是赵云澜对他的救赎。

  “睡不着么?”赵云澜突然说话,惊了沈巍一跳。沈巍感受到了赵云澜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手倏的收了回来。

  赵云澜转过身来,面向沈巍。

  沈巍面皮薄,此刻已红透了,他刚刚不自觉把手放在了赵云澜的背上顺着伤痕抚摸,还正好被赵云澜逮了个正着,他羞得恨不得躲到床下去。

  赵云澜轻笑,他嗓音沙哑,此情此景到有了些别的风味。

  

  莲只可远观,沈巍不想做莲一般的君子。

  

  

  赵云澜属实累了,他近些天一直在照顾沈巍,忙来忙去,总不得空休息。他身上也带着伤,做什么都费劲。一直到今晚沈巍醒了,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他睡了,却睡不踏实,梦里反反复复都是沈巍,蜷缩着的沈巍,颤抖着的沈巍,哭泣着的沈巍,绝望着的沈巍……

   他被指腹划过伤痕的微痛吵醒,又陪沈巍胡闹了一番,此时是真真困的睁不开眼。他环抱着沈巍,从未有过如此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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